伸手接過副官呈上的緊急公文,原本有些漫不經心的黑眸卻隨著瀏覽的內容逐漸透出銳利光芒。

 

「情報顯示近來南方的克魯尼亞一帶有不少激進叛亂份子出沒,造成當地居民恐慌不安,因此上頭特別指定由我負責去掃平。」向自家副官說明後,馬斯坦古好整以暇地啜了口黑咖啡,絲毫不見緊張感。

「特別指定?」霍克愛有些不解。雖然這群叛亂份子的確十分棘手,但應無遠從中央調派少將階級的軍方人員前往處理的必要,難道這項指派背後尚有其他用意?

「是呀,看樣子大總統閣下還真是對我信任有加呢!」馬斯坦古雙手交疊,勾起一抹饒富深意的微笑。

 

××××××

 

數日後,馬斯坦古小隊便風塵僕僕地來到這個位於南方的工業小鎮,並在抵達當日即分頭蒐集情報、追查活動蹤跡。不出半月,叛亂份子的人數、火力、藏匿基地便已幾近掌握。

為了確實完成任務,在經過反覆縝密的安排與演練後,馬斯坦古將先前便分批潛入克魯尼亞的機動部隊分為三路,趁著夜色掩護進行突襲攻堅。

一場激烈的駁火交戰驟然於肅靜深夜裡爆發,訓練精良的機動部隊在馬斯坦古的指揮下,憑著豐富作戰經驗及優勢火力支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強行攻入叛黨基地,並順利緝捕為首的組織幹部。

 

「少將,反叛份子已全數逮捕,後續的現場處理及人犯審問屬下已指派相關單位負責,請您先回去休息吧。」甫結束攻堅行動歸來的霍克愛一面將手槍收回腰側槍袋,一面透過通訊耳機向待在臨時指揮所的馬斯坦古報告。

「我方人員有無任何傷亡?」馬斯坦古步出指揮所,遠遠凝視著正朝他走來的沉靜身影。

話語稍頓,淡然無波的眸底浮現一絲暖意,「除了三名中士、兩名准尉在交戰過程中受傷送醫外,其餘人員均平安。」

「那就好,辛苦妳了,少校。」確認已走至面前的霍克愛身上並無明顯外傷後,馬斯坦古這才鬆了口氣。

 

「馬斯坦古少將。」一名少尉奔近並舉手行禮道:「方才攻堅時發現了數名疑遭叛黨擄劫的人質,其中一名女子表示其無意間得知叛亂組織幕後主使者的情報,但她堅持只願向您透露。」

馬斯坦古略沉吟會兒,「將她帶到指揮所來。」

少尉銜命後便轉身交代一旁的士兵將人帶來。那是一名約莫二十來歲的年輕女人,雖然臉上沾了些塵土,全身也有不少應是擄劫期間留下的傷痕,但仍不難瞧出是個美麗的女子。

 

「瑪蓮娜小姐,聽說妳知道這群叛黨的幕後主使者是誰,不曉得可否告訴我妳所知道的一切?」見女子畏縮害怕的模樣,馬斯坦古露出和善笑容,試圖降低她的戒心。

女子依舊膽怯地不發一語,只是戒懼防備地抬眼看向隨侍於側的霍克愛。

馬斯坦古見狀,當即瞭然於心,於是開口安撫道:「這位是追隨我多年的副官,也是我最信任的左右手,妳大可放心。」

女子面露豫色,須臾,才似下定決心般緩緩說道:「我是在前往拜訪親戚途中遭到他們劫持的,這段日子我們都被關在地窖內。一日深夜,因為口渴而醒來的我正打算向看守的人要水喝時,無意間聽到他們談論起暗中資助的背後主謀……」

女子說到這兒陡地停了下來。

「那個人是誰?」馬斯坦古蹙眉追問。

只見女子低聲囁嚅,話音含糊不清,馬斯坦古只得上前一步以便聽得仔細,就在這轉瞬石火間,一道寒光猝然掠過眼前,馬斯坦古心下一凜,身體尚來不及做出閃避反應便猛地讓一股力道狠狠推開。

 

 

「少校!」

 

 

乍見霍克愛胸前插了柄匕首,馬斯坦古登時瞠大雙眼,旋即出手擊退女子,並一把抱住霍克愛跪倒的身子。

門外守衛聽見屋內碰撞聲響後立刻持槍衝入查看,馬斯坦古頭也不回地命令士兵將女子逮捕收押,另一方面焦急地為霍克愛胸前的傷口止血。

 

該死!出血量比他預期的還嚴重!冷不防地,當年約定之日霍克愛倒臥血泊中的畫面鮮明地躍入他腦海,一股深沉的恐懼宛如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掐住他心臟。

 

「…少將,您放心……屬下不會輕易死去的……」霍克愛吃力地掀動雙唇,但失血過多仍讓她的臉色蒼白的嚇人。

雖未受傷,不過馬斯坦古的臉色同樣好不到哪兒去,「少校,別說話,保持體力。」

簡單止血後,馬斯坦古直接攔腰抱起她,快步走向指揮所外緊急調來支援的救護車,接著,便以十萬火急的速度飆往醫院。

 

 

 

候了大半夜,手術室的燈號終於滅了,心焦如灼而寸步未離的馬斯坦古連忙迎上前詢問醫師手術結果,在確認貼身副官已無生命危險後,他高懸多時的心才總算落了地。

獲得醫師首肯得以進入病房探望的馬斯坦古輕聲踅至床畔,斂眸凝睇眼前人兒虛弱憔悴的病容,心頭彷彿讓千萬根針扎過。良久,一聲飽含無盡壓抑與苦澀的歎息自他口中悄悄逸出。

本就淺眠的霍克愛似是察覺周遭動靜而悠悠復醒,「…少將?」

「抱歉,吵醒妳了?」

「沒有……」調眼瞥向窗外初明天色,「…您一直在這兒?」

「妳受了重傷,我怎麼可能放心離開?」啞聲回道,指腹溫柔地摩挲她細緻卻無血色的杏頰,如墨般的瞳仁鏤鐫著滿滿的愧疚與憐惜,「抱歉,又讓妳為了我身陷險境。」

「保護您是屬下應盡的職責。」語氣雖輕,卻堅定的不容置疑。

「但我昨夜差點又以為自己就要失去妳了。」當年只能憤恨絕望地看著她任由敵人殘忍欺凌的景象至今仍不時令他自半夜驚醒,「…莉莎,我已經開始厭倦這種無法名正言順保護妳的日子了。」

霍克愛探手撫上他臉龐,淺淺揚笑,「你不需要保護我,你該保護的是亞美斯特利斯的人民。」

「如果連妳都保護不了,我又怎能相信自己可以保護更多人民?」眷戀親吻著她長年與槍為伍而覆滿薄繭的手心。

「我相信你做得到。」琥珀色的明眸熠熠,「答應我,永遠別為了我改變你前進的方向。」

無奈苦笑,「我能說不嗎?」

 

他們既已選擇背負如此沉重的枷鎖,縱使未來道路再多崎嶇艱險,他們也只能繼續往前走,因為回頭的權利早在決定踏上這條路之初便毅然拋棄了……

 

「不過莉莎,妳也要答應我一件事……」馬斯坦古驀地傾身附耳低喃:「嫁給我,在我成為大總統之後。」

霍克愛吶吶瞅著不知何時出現在無名指上的戒指,片刻無法成言。

「就算妳拒絕也沒用。」馬斯坦古笑著吻去她眼角淚珠,「因為大總統閣下早在多年前便答應將外孫女嫁給我了。」

 

霍克愛忍不住破涕而笑,隨後揪住他衣領微一使勁,仰首印上兩人等待許久的誓約之吻。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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