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時三十分。

 

厚重的雙層簾幔滴水不漏地將窗外璀璨丹曦隔絕於外,岑寂幽暗的氛圍宛若細涓般靜靜流淌於房內。

驀地,床側矮櫃上的鬧鐘不識相地挑在此刻高聲喧囂,硬生生地破壞一室杳然。

一條白皙精實的手臂迅速探向床側,搶在討人厭的鬧鐘尚不及嚷叫第二聲之前便用力拍下,毫不留情地截斷其響亮呼譟。

寬敞的臥房很快便回復先前的寧靜,正當男人小心翼翼準備起身之際,竟發覺懷中本應熟睡的妻子已悠悠轉醒。

「吵醒妳了?」男人的口氣中隱含幾分歉意,「時間還早,妳再多睡一會兒吧。」

女子稚氣地揉揉漂亮的巧克力色瞳眸,「…隼人,你要出門了嗎?」

頷首,「今天要趕一份任務報告書,可能會晚歸,晚上別等我了。」

「可是……」三浦春坐起身,方啟唇之時,一陣劇烈的噁心感突自胃底排山倒海般翻湧而上,逼得她慌忙捂口衝入盥洗間。

「嘔……」

獄寺見狀,立刻跳下床尾隨查看妻子狀況,「春,妳還好嗎?」

小春搖搖手示意無礙,但仍趴在洗手台上不斷乾嘔,半晌,直至連胃中酸水再也吐不出才方告歇。

見妻子孕吐情形日益嚴重,原本略嫌嬌小的身子更因近半月來食慾不振而未正常進食之故,已顯單薄甚多,獄寺憂悒地凝著面色蒼白如紙的小春,不禁對身為丈夫卻愛莫能助的自己感到憤怒。

「妳多久沒好好吃飯了?」該死!最近與其他家族的紛爭讓他忙得焦頭爛額,總是早出晚歸的他壓根兒忘了注意蠢女人到底有沒有好好吃飯!

「哪、哪有多久,小春只是吃不多而已呀……」愈說愈小聲,小春幾乎不敢迎向獄寺目光。

她知道隼人最近為了工作常加班到深夜,每當看見他深邃碧眼下的淡淡黑影,她心底總會感到十分不捨。所以,即便無法為他分憂解勞,至少也要做到不讓自己成為負擔才行,她不想隼人辛苦工作之餘還得掛心著她。

「鬼才相信妳的話!」獄寺惡狠狠啐道。

認識三浦春這麼多年,他豈會看不出蠢女人究竟有沒有撒謊,更遑論這妮子向來藏不住心思,喜怒哀樂全寫在臉上,憑他獄寺隼人精銳的觀察力,豈有分不清真假之理?

三浦春怯怯抬眸睐去,只見自家丈夫英挺的濃眉此刻彷彿打了個死結,表情甚是難看,癟癟嘴,忍不住伸出小手撫平他眉間皺褶。

「隼人,你別老皺著眉頭嘛,這樣會容易變老的。」

「妳──」獄寺一時氣結,伸手便捏住她白潤雙頰,「蠢女人!我可没那心情陪妳開玩笑!」

偷偷在心底扮了個鬼臉,三浦春知道他是真的生氣了,撒嬌地偎入他懷裡,甜膩的嗓音討好道:「對不起嘛,可是小春真的沒事,只是害喜嚴重了些,過些日子就好了,你別擔心嘛!」

脾氣恰如暴嵐的獄寺隼人其實是個標準的『刀子嘴豆腐心』,身為嵐守夫人的三浦春自然深諳其理;每回自家丈夫發火,她總會狡黠地善用這一點,哪怕是天大的怒氣亦能迅速消弭,至今仍屢試不爽。

果不其然,本打算板起臉孔訓斥一番的獄寺一見妻子嬌聲認錯,霎時心軟,原已來至嘴邊的話又全數吞回肚中。

「算、算了,今天我會提早回來,順便帶些清淡的食物,妳給我好好待在家知不知道!」

小春開心地輕跳摟住獄寺頸項,「小春就知道隼人最好了!」

「老天!拜託妳別這麼蹦蹦跳跳的行不行?」這蠢女人到底有沒有身為孕婦的自覺啊?

三浦春絲毫不以為意,僅是眉眼含笑地依偎著他。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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